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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 、深夜訪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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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意端著小碗,坐於榻旁,沫瑾半躺半坐於榻上,兩人怔怔地望著彼此,久久無人言語。

“藍意,你,到底是誰?”

沫瑾問著,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,將她緊緊纏繞,無法脫身。

藍意嘆了口氣,起身將手中的小碗放到了桌上,覆又回到內室。

“夫人,藍意是何人,主子定然同您說過,且也一定將藍意的身份查探的一清二楚才放心將我安置在您身邊,藍意不過是個普通人,並無任何目的。”藍意說著,在一旁絞了塊帕子,走到榻旁交給沫瑾,“若不是主子,藍意這時候,不是帶著弟妹流落街頭被凍死、餓死,便是在哪戶人家做粗使丫頭,日出而做,日落而棲。”

沫瑾無言而聽,左手拿了帕子拭了拭嘴角又遞給藍意,視線隨著她到了銅盆旁,看著她雙手浸入水中,搓洗著。

“主子將藍意帶回了安素閣,藍意便一切都聽主子的,主子說夫人是宮裏人,宮中兇險萬分,有很多人明裏暗裏的想要傷害夫人,主子問奴婢是否願意進宮來保護夫人,奴婢知曉,其實主子就是想讓藍意進來幫夫人,於是,藍意就進宮來了。”

她拿著帕子回到榻旁蹲下身,輕輕托起沫瑾包得只露出幾只指尖的手,輕柔地擦拭著指頭,擦完後又換了左手細細的擦拭著。

“藍意進宮前,主子同奴婢說過宮中的人事,自然也提及過梁相與梁晴小姐,其實當今太子對梁相的妹子有意,坊間早有傳聞,而此事卻遲遲不見宮中有所動靜,主子便猜想其中定有蹊蹺,後來,主子同我說,夫人與晴小姐交好,若知曉晴小姐終有一日許是會成為皇族爭鬥的犧牲品,定然會想法子阻止,故而,要奴婢時刻註意宮中局勢地發展。”

藍意起身,將帕子搭在銅盆邊上,又從妝臺上取了柔膚膏,打開盒蓋,淡淡地清香便飄了出來,她挖了一些,慢慢地揉抹於她的手上。

“前幾日,主子捎了消息進宮,提及成親王之事,她猜想太後大抵是想將晴小姐嫁予成親王,讓奴婢萬萬不能將此事告之夫人,只需在暗中尋個機會知會晴小姐一聲便是。只是奴婢還尋不到適當的時機,夫人也猜到了。藍意這一次,沒能完成主子交派的事兒。”

藍意垂著頭,似覺十分氣餒,而沫瑾心頭的疑惑並未因著她的這一番而有所消除,反而越發的鬧不明白了。

“趙言又怎會知道這些?”

很多事,若非知曉皇族秘辛,又怎能將前因後果一一聯系起來,可這些事,趙言又是從何得知?

大哥曾提及趙言此人定不是個普通人,彼時她還不以為意,而今想來,若只是個尋常人,她又怎可能查到這麽多事兒,又何必沾染這些俗事,稍有不甚,許是還會惹來殺身之禍。

“這個,奴婢就不知了,夫人日後還是自個兒問主子吧。”藍意收起東西,然後起身,垂手站於榻旁,“主子說會將這事兒告之梁相,讓夫人不必操心,前幾日夫人一直病著,主子也知曉了,讓奴婢好生照顧夫人。”

沫瑾松下身子躺入榻中。

看來,在藍意這兒是打聽不出什麽來了,她還是尋個機會出宮,當面問問趙言的好,雖說也不知她是否會以實情相告,然若不問,她又覺得不舒心。

她原還急著告訴大哥這事兒,看來,相府什麽時候去都無所謂了,趙言若真告訴了大哥,想必他定有計較,以大哥的才智,許是早便猜到了也是不無可能之事,故而那時才急於讓梁晴出宮。

只是,眼下的難題是,到底要如何才能讓梁晴順利出宮呢。

或許,趙言會有什麽法子?

聽藍意所言,趙言既然能知曉這麽多,定然有什麽特別的能力,許是,她有法子也說不定,看來,她得盡快出去一趟當面問問她。

沫瑾越想越急,即刻便要出宮去,卻被藍意攔下了,說是今日她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,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著她們的靜墨軒,她這個時候出去,不是自個兒送把柄給好事之人麽。

好說歹說的,沫瑾才消了念頭,同藍意說明日一定要出宮去,無論誰說都不會改了主意,藍意勸不得,便由著她去,反正明日的事,誰知道會怎樣。

這一日,沫瑾早早的便吃了晚膳,嚷著要歇了,明日好早起。

只是,院門將將要落鎖,卻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
說是不速之客,卻是因著這客人以往與沫瑾不太對盤。

嵐月是東宮與她最不對盤的人,可今日,卻是破天荒的派了下人送來了一大堆的補品。

那宮娥是這般說的:“我家主子聽聞瑾良娣不甚燙了手,特意派奴婢送了自家的秘藥過來,抹了定然不會留疤。至於那枝千年人參,是極等上品之物,還望瑾良娣收下。”

收下,沫瑾自然是收下了,人家笑臉而來,她自然不能打了笑臉人,介時免不得說她不識大體。

只是將人打發了之後,她轉身便讓藍意將東西都丟到雜物間去了。

嵐月送的東西她可不敢用,不敢吃,說是去疤的靈藥,指不定用完了她這手也給廢了,至於那人參,那寧可拿去餵狗也不敢拿來吃,她可是怕沒病吃出病來。

人走了,她便吩咐著快些關門,免得又有哪個莫名其妙的來獻殷勤,只是鎖門的丫頭還是慢了一步,還果真又來了一個人,同樣的,以往與她有些不大和善,到也不是別人,正是東宮正主,太子殿下李旭是也。

李旭會來,與嵐月派人來示好一樣讓她吃驚。

這幾日真是奇了,他怎麽突然間對她的靜墨軒感興趣起來了,莫不是哪一日還想把她這一方小院都給收回去吧。

“妾身見過殿下。”

她曲膝一禮,見著他正伸手要來扶,卻在伸到半道時,又僵住了,而後只是虛擡了擡。

藍意扶著她起身,一起將人迎進偏廳。

幸好,方才藍意一聽到人通傳先迎了出去,將他引到了一旁的偏廳,她在門口候著,若是換了初心,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,指不定直接給引到她房裏去了。

李旭將將在上位坐下,便有宮娥奉上了茶水,沫瑾原是想在下首入坐,才走了一步便聽到他嗯的一聲疑問,擡頭看到他只是望了自己一眼,轉頭頷首沖著他身邊隔著一張茶桌的椅子揚了揚下巴。

她明白了他的意思,慢慢地走了過去坐下,而藍意悄無聲息的出了花廳,還反手替他們掩了上門。

“這麽晚了,殿下怎麽過來了?”

想往日青天白日的他都顯少踏及她這小院,今日大晚上的到過來了,難道他是夜游神投胎的不成,非得到了晚上才出來。

“白日裏不得空,現下才有閑暇過來看看你。”說著,他的目光落在她包得嚴嚴實實的手上,“太醫怎麽說的?”

“不妨事,吃幾帖藥,抹抹藥膏便無事了。”沫瑾淺淺一笑,說得極是輕松,好似受傷的並非是她,“不是什麽大傷,還勞殿下冒雪過來一趟。”

李旭不語,只是端了茶杯飲茶。

沫瑾對他亦無話可言,也唯有端起茶盞佯裝著喝茶,廳內悄無聲息,靜靜地好似還能聽到外頭落雪的聲音。

也不知這雪到底要落到何時,初見之時的那股子新鮮勁兒早就過去,如今對這片白唯有無盡的蕭涼之感。

院裏幾株小樹已被壓斷了好幾枝,她不得不吩咐幾個小太監時不時的用長竿去打雪,免得大雪過後,她種的幾株樹都被折斷了腰。

“蘇沫瑾,你,可恨我?”

她正想得出神,突然聽到一句沈悶的問話,好似夏日隱隱於天邊響動的悶雷,像是很近,卻又似很遠,沈沈的,重重的。

她有些茫然地回頭望著他,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般問她。

若是那日新婚之夜,在他告之自己實情之後問她這句話,那麽,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。

她恨他。

她恨極了他。

她恨極了那個叫李旭的人。

只是,到了如今,短短數月的時光,好似將她的那份恨意都抹去了,許是心漸漸變得麻木了,才會連恨不恨都分辯不清了。

“你恨我麽?”

得不到她的回答,他忍不住又問道。

“殿下為何要問我這個,恨與不恨有何區別麽?”

是否,她又有了什麽可利用的價值,他才故技重施,突然間又開始與她套近乎。

罷了罷了,他若覺得她還有可用之處,盡管利用著,她已無所謂了。

“是啊,有何區別?”他突然自嘲一笑,雙手端著茶杯放在膝頭,擡起頭,雙眼望向正前方。

沫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只看到雕著精致花紋的楠木廳門,其餘什麽都看不到。

他這模樣,似累極了,帶著無奈,有著挫敗,更像是快要被千斤重擔壓垮一般,沫瑾從不曾見過他這般模樣,無論是未知他真實身份之時,亦或是之後,他不是溫文爾雅,便是狂傲不羈,何曾像眼下似個鬥敗了公雞的相貌。

他這情形,可是因著梁晴的事情?

若是如此,便好解釋了。

在這宮裏,她知曉的,也唯有晴兒的事能動搖他的意志,人人都說打蛇打七寸,晴兒便是他的七寸無庸質疑。

“你,可是因了晴兒?”

忍不住,沫瑾還是問出了口。

只見他緩緩轉過了頭來,對上了她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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